哈维·温斯坦跌下神坛:10个月的调查13 位女性当
栏目:新闻资讯 发布时间:2024-04-15 21:57

  编者按:大名鼎鼎的电影大亨哈维·温斯坦在好莱坞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但有关他的负面传闻似乎也一直没有消停过,其中就包括有关温斯坦性骚扰其性侵犯方面的控诉。但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控诉最后都不了了之,湮没无声,直到今年的十月份。《纽约时报》在今年十月份发表了一篇极具爆炸性的报道,其中披露了多起针对温斯坦的性骚扰指控,温斯坦多年的恶行终于浮出水面。之后,温斯坦被公司开除,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暂停温斯坦会员身份,法国总统马克龙也表示已经要求相关部门撤销法国政府授予温斯坦的荣誉军团骑士勋章。本文作者 RonanForrow认为有关温斯坦性丑闻一事其实很复杂,还有更多需要了解和探讨的东西。他进行了长达十个月的调查,共有 13 位当事人女性接受了采访,讲述了她们所遭受到的性骚扰或性侵犯经历。对于温斯坦公司的员工是否知情或者参与,以及整个公司的缄默文化现象,本文也进行了披露,原文发表自《纽约客》。

  自一个世纪之前首家电影公司成立以来,几乎没有哪个电影业高管能够像哈维·温斯坦(Harvey Weinstein)那样占据统治地位或者说像他那样盛气凌人。温斯坦和弟弟一起联合创立了自己的电影和多媒体制作与分销公司—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Miramax Films)及 The Weinstein Company(TWC),推动重塑了独立电影模式,发行了包括《性,谎言和录像带》、《乱世浮生》(又名哭泣游戏)、《低俗小说》、《英国病人》、《莎翁情史》以及《国王的演讲》在内的多部经典影片。除了影视圈之外,温斯坦在政界也颇具影响力,他曾多次为奥巴马和希拉里·克林顿等党候选人举办筹款活动,成果颇丰。温斯坦对于优秀的剧本、导演和演员有着十足敏锐的嗅觉,但他做事的方式却有些恃强凌弱,甚至是不择手段,这样两种特质的结合使得有些人对他十分感激,有些人则对他感到十分畏惧。迄今为止,温斯坦参与制作和发行的电影已经获得了三百多次奥斯卡提名,并且在年度颁奖典礼上,他所收到的感谢次数几乎比电影界的其他人都要多,仅排在史蒂文·斯皮尔伯格(StevenAllanSpielberg)之后,而对于上帝的感谢次数则排在第三位。

  现年六十五岁的温斯坦在过去二十多年以来,身边似乎一直伴随着有关性骚扰和性侵犯的传言。这对于影视圈内外的许多人来说,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但是过去多年来,包括《纽约客》在内的许多出版物都曾试图挖掘并报道此事,但都因为没有达到新闻发表所需的支持证据而夭折。很少有人会愿意说出自己的经历,更不用说让记者在发表文章中使用她们的名字了。与此同时,温斯坦通过与当事人签署保密协议、提供赔偿,并借用法律条款来威胁、压制当事人的控诉。Asia Argento 是一名意大利电影演员,也是一名导演,她表示,在此之前她从未发声。她告诉我,温斯坦曾强迫为她,当时的她不得不照做,因为她害怕温斯坦会“打压”她。Argento 说道:“我知道他之前打压过很多人,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故事,这些二十多年前,甚至有一些时间更久远的故事,之前从来没有被说出来过。”

  10 月 5 日,《纽约时报》Jodi Kantor 和 Megan Twohey 发表了一篇强有力的报道,其中披露了多起针对温斯坦的性骚扰指控。这篇报道导致 TWC 全男性成员董事会中四名成员辞职,温斯坦也被公司开除。

  但其实,这个故事很复杂,还有更多需要去了解和探讨的东西。在为期十个月的调查过程中,有十三名女性向我透露,她们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至 2015 年期间,曾遭受过温斯坦的性骚扰或者性侵犯。她们对温斯坦的指控与《纽约时报》报道中披露的相吻合,但其中也有一些更为严重的控诉内容。

  其中包括 Argento 和 Lucia Evans 在内的三名女性告诉我,温斯坦曾过她们,强迫她们为他进行或者是对她们进行,或者是强迫她们与之发生性行为。有四名女性表示,她们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温斯坦触摸,这算作是性侵行为。在 2015 年纽约局实行的一次突击圈套(一种设置圈套抓到嫌疑人犯罪证据的执法手段)录制的一段录音中,温斯坦承认触摸了菲律宾-意大利混血模特 Ambra Battilana Gutierrez 的身体,并将其描述为自己已经“习惯”的一种行为。在我采访过的女性中,有四名女性提到了温斯坦曾在她们面前裸露自己身体或者的经历。

  有 16 位温斯坦公司前任及现任高层管理人员和助理向我透露,对于温斯坦参与制作或发行的电影相关的场合或者工作场合中发生的强迫性性侵及骚扰事件,他们曾亲眼目睹或者有所耳闻。他们所说的电影相关场合和工作场合听上去似乎很正式,但其实只不过是温斯坦为与年轻女演员和模特有进一步性行为接触而找的一个简单的借口。这 16 人全都表示,温斯坦的这种行为在米拉麦克斯影业和 TWC 可以说是广为人知。TWC 高管 Irwin Reiter 曾向其中一位遭受温斯坦骚扰的女性 Emily Nestor 发信息称,“女性遭受的不公待遇”是 TWC 近年来一直在苦苦挣扎的一个问题。其他员工也认为温斯坦的公司本质上是一种共犯文化氛围,因为从整个公司来看,许多人都充分了解温斯坦的行为,但他们要么就是煽动、教唆,要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些员工表示,他们也会被拉进温斯坦的诡计之中,扮演着让受害人感到安全,卸下心理防线的角色。一位公司女主管透露了温斯坦助理和其他员工被用作诱饵的方式和过程,这些人最开始会同一位温斯坦感兴趣的女性一起参加一个会议或者是会面场合,但是之后温斯坦会打发走这些人,只剩他独自一人与这名女性在一起。(10 月 10 日,TWC 公司董事会发表声明,写道:“这些指控令董事会感到非常惊讶,董事会在此之前对这种行为绝不知情。”)

  在同我交谈的这些人中,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他们害怕会受到报复。一位前雇员告诉我说:“如果温斯坦知道我是谁,我担心他会毁了我的生活。”许多人透露,他们曾看到过温斯坦的同伙质问和恐吓那些触犯到他的人,他们担心自己也会落到类似的下场。包括 Mira Sorvino 和 Rosanna Arquette 在内的四位女演员告诉我,她们之前或是拒绝了温斯坦的要求,或是向公司代表进行过控诉,她们怀疑之后温斯坦就将她们从项目中剔除了,或者是劝阻别人不要雇用她们,对她们进行。除此之外,也有多个消息来源表示,温斯坦经常吹嘘,对于那些反对他的人,他会让其在媒体报道中名誉扫地。提供这些消息的人同样担心会受到类似的报复。有几个人提到了模特 Gutierrez 的例子:在她去了局之后,纽约八卦杂志上很快出现了关于她个人性史的信息,并对她的名声和信誉进行了质疑。(在录制的对话内容中,温斯坦要求 Gutierrez 拿出“五分钟”的时间,并警告说,“不要为了这五分钟毁了你我的交情”。)

  温斯坦公司的几位前雇员告诉我,他们现在之所以会说出温斯坦的这些被控行为,是因为他们认为这能够保护到未来的女性。一位为温斯坦工作了多年的高管告诉我:“他的这种行为不是一次性的,也不是某一段时间以内的,而是一种对女性持续的侵犯行为。”

  现在由于社会对性和权力问题的看法发生了变化,接受我采访的这些女性可能也是在最近才感到越来有勇气去谈论她们过往的这种经历。因为在此之前,对于包括唐纳德·特朗普、福克斯新闻著名主持人 Bill O’Reilly、福克斯新闻董事长 Roger Ailes 和喜剧男星 Bill Cosby 在内的公众人物性行为不端的控诉和指责相继浮出水面。2016 年 10 月,也就是美国总统大选结束的前一个月,有关特朗普对于女性低俗言论的一盘录音带曝光。当时,特朗普是在前往《通往好莱坞》节目拍摄录制时,在大巴车上对节目主持人说的一番“自我吹嘘”的话,“如果你是名人,她们(漂亮的女人)会让你那样做。你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年 4 月份,福克斯新闻主持人 O’Reilly 辞职,因为有五名女性指控 O’Reilly 向她们支付数百万美元,换取对其性骚扰指控的沉默。福克斯新闻前负责人 Ailes 也在 2016 年 7 月辞职,同样也是由于性骚扰的指控。Cosby 由于被控,在今年夏天接受了审判。

  在《纽约时报》的文章中,温斯坦通过承认部分被指控行为的方式试图将损害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他说道:“我意识到我过去对待同事的方式造成了很多的痛苦,我为此表示真诚地道歉。”在接受《纽约邮报》采访时,温斯坦表示:“我必须要处理好自己的个性,控制自己的脾气,进行深入的反省。过去我对别人说过的一些赞美之词,有些人认为是对她们的一种骚扰,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除此之外,温斯坦在给《泰晤士报》的书面声明中表示,他正在南加州大学组织的女性董事会基金并不是一个“随意”的举动,“该基金会将以我母亲的名字来命名,我不会让她失望”。(南加州大学之后拒绝了他的资助请求。)

  温斯坦的一位发言人 Sallie Hofmeister 针对这些指控发表了一份新的声明,全文如下:“温斯坦先生严正否认任何非自愿性骚扰和侵犯方面的指控,并且温斯坦先生进一步证实,对于拒绝他要求的女性,他从未采取过任何报复行为。对于那些匿名的指控,温斯坦先生显然无法具体回应,但就那些公开发布指控内容的女性而言,温斯坦先生相信所有这些关系都是双方自愿的。温斯坦先生现在已经开始接受咨询,听取了社会各界的意见,正在寻求一条更好的道路。温斯坦先生希望,能够通过自己足够的努力获得第二次机会。”

  虽然温斯坦和他的发言人都表示这些事件是基于双方自愿的基础上发生的,情况并不普遍或者说严重,但接受我采访的这些女性却表示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2004 年,Lucia Stoller,也就是现在的 Lucia Evans,还是 Middlebury College 的一名大三的学生。在大三升大四的那个暑假,她在纽约的一家俱乐部 Cipriani Upstairs 见到了温斯坦。Evans 现在是一名营销顾问,但大学时候的她想成为一名演员,虽然她听过关于温斯坦的传闻,但她还是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之后,温斯坦开始在深夜给她打电话,或者是温斯坦的助理给她打电话,要求见面。Evans 都拒绝了,但表示可以参加在白天由选角人员安排的试镜活动。不久之后,她接到了一位助理的电话,这位助理告诉她他们在翠贝卡(Tribeca)地区米拉麦克斯办公室安排了一次白天的会面,首先是与温斯坦见面,之后是一位女性选角负责人。Evans 对我说道:“当时我就想,啊,是一名女性,太棒了,感觉很安全。”

  Evans 到米拉麦克斯办公大楼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是人。她被带到一个办公室里,里面有各种健身器材,地板上还放着外卖盒。然后她发现,温斯坦就在那里,只有他一个人。Evans 对我说她当时就感觉他很可怕。她说道:“他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控制欲,很真实的控制欲,即便只是看到他在那里,也很吓人。”

  Evans 回忆道,在这次会面过程中,“他一边讨好我,一边又贬低我,让我感觉自己很差劲。”温斯坦告诉她,只要她能减肥,那她在“《天桥骄子》(Project Runway)节目中一定会大放异彩”。(《天桥骄子》是由温斯坦帮助制作的一个节目,会在当年晚些时候推出。)另外,温斯坦还告诉她有两部剧正在选角,一部是恐怖电影,另一部是青春爱情故事,并表示他的助理会和她讨论具体事宜。

  Evans 说道:“就在那时,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开始对我进行了性侵。”温斯坦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的头用力往下按,强迫她为其进行。Evans 回忆道:“我一遍遍地说,‘我不想这样做,停下来,不要这样做’,我还试图挣脱,但也许是我用力不够大,我不想踢他或者是打他。”最后,她说道:“他块头很大,还是了我。”她又接着说道:“可能我也有点放弃了,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能对那么多女性做这种事情的原因所在:她们最后放弃了,然后还会感觉是自己的错。”

  对于温斯坦而言,这件事情似乎毫无特别之处。Evans 表示:“对他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一天罢了,没什么异样。”之后,他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Evans 很疑惑,温斯坦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在这之后,Evans 去见了那名女性选角负责人,拿到了剧本。(Evans 认为这位负责人并不知道温斯坦的行为。)Evans 表示,温斯坦之后又开始在深夜打电话给她。她告诉我整个事件顺序看上去好像很固定,像一种惯例一样。她说道:“我感觉这就像是一个非常简化的流程,特意安排一个女性选角人员,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而事情发生之后的那种耻辱感又能够让我保持沉默,闭口不言。”

  Evans 告诉我,在事情发生之后,“我将这件事放在大脑的某个角落,然后关上了门”。她仍在继续埋怨自己,为自己反抗的程度不够。她说道:“没有让他停下来终归是我的错,我患有多年的饮食障碍,我对自己感到厌恶。这很有意思,我所做的这些不相关的事情去伤害自己其实只是因为这一件事。”Evans 向自己的朋友倾诉过部分内容,但大部分经历仍然让她感觉张不开口,“因为这事,我的人际交流能力受到影响,在学校的功课也开始下滑,我的室友建议我去找心理医生,因为她们感觉我有倾向。”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Evans 偶尔还遇到过温斯坦。其中一次,她正在格林威治村遛狗的时候,看到温斯坦正在上车。她说道:“我看得很清楚,我们中间有眼神接触。我记得就只是这样看到他,就让我脊背发凉。我感觉很恐惧,我到现在还会做跟他有关的噩梦。”

  Asia Argento 生于罗马,在 1999 年美国发行的犯罪剧《心太狂》(B. Monkey)中饰演一位名叫 Beatrice 的迷人女贼,而这部电影的发行商就是米拉麦克斯。在对 Argento 进行的一系列采访中,她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她告诉我自己是在同温斯坦一起合作时受到的性侵。

  当时,Argento 只有 21 岁,两次赢得意大利最高电影奖 David di Donatelllo 最佳女主角奖项。Argento 回忆道,1997 年,温斯坦公司的一位制片人邀请她参加由米拉麦克斯在法国里维埃拉 Hôtel du Cap-Eden-Roc 酒店举行的一个派对。出于职业原因,Argento 感觉自己有义务去参加。但是到那天晚上,当制片人将她带到酒店楼上的时候,她才发现,没有派对,只有一个宾馆房间,除了温斯坦之外空无一人。她表示当时自己心里想的就是,“哪里有什么该死的派对?”她记得制片人对她说:“哦,我们来的太早了”,然后就离开了,将她一人与温斯坦留在房间里。(这名制片人现在否认自己曾将 Argento 带到温斯坦的房间里。)她表示起初,温斯坦很热情,对她的成绩表示赞扬。然后他离开了房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换上了一件浴袍,手里拿着一瓶护肤液。Argento 告诉我说:“温斯坦让我给他,当时的我心想‘嘿,你当我是傻子吧’。但现在回头去看,我真是一个十足的傻子,我现在仍然备受困扰。”

  Argento 表示,在她不情愿地同意为温斯坦做之后,他将她的裙子拉起来,强迫她将双腿分开,对她进行,全然不顾她反复表达让他停下来,不要这样做的意愿。她说道,温斯坦“让我感到害怕,他块头很大,这事永远不会停止,这就是一场噩梦。”

  在某些时候,她不再表示拒绝,并让自己假装享受,因为她认为这是让这次性侵结束的唯一办法。她告诉我说:“我是不愿意的,我一直不停地说,‘不,不,不’……这是一种很扭曲的场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对你做着这种事,太可怕了。” Argento 坚持将她的经历完整、细致地表述出来,她当时并没有在身体上进行过多的反抗,这也让她多年来一直活在内疚之中。

  她说道:“成为受害者我自己也有原因,因为如果我足够强壮,我会踢中他的要害,然后挣脱跑掉。但是我没有,所以我感觉自己也难辞其咎。” Argento 形容这次事件是一个“可怕的创伤”。她告诉我说:“这件事可以说是毁了我,现在只是这样跟你说起这件事,我仍然会感觉全身发抖。”

  Argento 回忆起事件发生之后的情景,她坐在床上,衣着“凌乱”,脸上的妆都已经花了。她记得自己对温斯坦说“我不是一个妓女”,他听到后笑了起来,然后说自己会把这句话印到 T 恤上。Argento 表示,在此之后,“他一直联系我”,曾经有几个月,温斯坦似乎对她十分痴迷,总是送给她各种昂贵的礼物。

  让 Argento 的故事更为复杂的是,对于温斯坦进一步发展的要求,她最终屈服并且与温斯坦的关系发展的更为亲密。温斯坦同她一起用餐,并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母亲。Argento 告诉我说,“他给人的感觉是我们两个是朋友关系,他很欣赏我。”她说,在第一次事件之后的五年时间里,她又自愿与温斯坦发生了多次性关系,但她在形容这些关系时用到的都是类似“单方面”和“”之类的词。在首次被温斯坦性侵后几个月,也就是《心太狂》影片发布之前,Argento 再度屈服。她说:“我感觉我只能这样做,因为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我不想惹恼他。”她相信如果她不听从温斯坦的要求,那他一定会毁了她的事业。多年后,Argento 成为了一名单身母亲,独自一人抚养小孩,温斯坦花钱为她请了一位保姆。她说感觉自己“有义务”服从他在性方面的要求。

  Argento 告诉我,她知道后续与温斯坦的这种接触会被用来攻击她最初指控内容的可信度。她表示,部分原因在于即便在初次性侵事件过去了几年之后,她每次遇到温斯坦时,最初的性侵事件都会让她无所遁形。她告诉我,“即便只是看到他,他的存在,他的脸都会让我瞬间回到 21 岁那年。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会感觉自己很愚蠢,很软弱。”在她努力对此进行解释的时候,她的情绪开始崩溃,“得手后,他就赢了。”

  2000 年,Argento 参与编导的电影《大卫的情人》上映。在这部电影中有这样一个情节,一位体格魁梧的制片人将 Argento 扮演的角色 Anna 逼到一个酒店房间里,要求她为他并且试图对她进行性侵。影片上映之后,有些女性开始找到 Argento,说她们知道电影中这个情节其实就是对温斯坦的写照。Argento 说道:“由于电影中的这个场景,人们会找我来确认关于他的事情。”有人向她详细讲述了类似的细节:将会议和专业活动场地换到他的酒店房间,然后换上浴袍,提出要求,或者是强迫进行。

  据 Argento 的说法,《大卫的情人》在美国上映之后,温斯坦看到了这部电影,显然他认出了自己就是原型。Argento 想起温斯坦之后对她说的话,“哈,哈,很有意思”。但他同时也表示,他“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抱歉”。Argento 告诉我电影与现实最大的不同在于酒店事件的结束方式。她说道:“在我安排的电影剧情里,我逃离了酒店。”

  另外有一些女性因为感到害怕,不愿对外透露自己的名字,但是她们的经历与这些实名指控情节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其中一位与温斯坦合作过的女性解释了自己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原因所在,“他会抹黑、诽谤你,他会派他的法律团队来对你进行强力反击。”

  这名女性透露温斯坦也是用一个专业场合的借口将她带到一个酒店房间里,换上了一件浴袍,虽然她一再明确的表示拒绝,温斯坦仍然“强迫与之发生性行为”。这让她感觉“恐惧、羞耻并且难以置信”,她也想过要报警。但她接着对我说道:“我感觉即便去了也是空口无凭,我一个说法,他又是另一个说法,而且想到他的法律团队那么厉害,如果报警我会有什么样的损失,之后我就决定将此事翻篇。”之后她继续与温斯坦保持工作方面的接触,她也表示后来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只限于正常工作关系。她告诉我说:“我处于弱势地位,我需要这份工作,但正因为这样,我的耻辱感和内疚感只会越来越强烈。”

  Mira Sorvino 出演过温斯坦公司旗下的几部电影,她告诉我温斯坦曾经在他们合作期间骚扰过她,并且曾向她施加压力要求发生肉体关系。Sorvino回忆自己是在 1995 年 9 月参加多伦多国际电影节期间,见到的温斯坦,因为当时她参演的电影《非强力》是由温斯坦参与制作,也是这一电影后来让她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她同样也是被诱骗到了一个酒店房间里,她回忆道:“他开始我的肩膀,这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然后他试图与我发生更多的身体接触,有点追着我跑的感觉。”她想办法避开,并告诉他与已婚男性约会有违她的宗教信仰。(当时,温斯坦已经与第一任妻子 Eve Chilton 结婚。)然后,Sorvino 离开了房间。

  回到纽约几个星期后,她的电话铃声在半夜响起,来电的正是温斯坦。他说对于电影营销,他有几个新想法,并要求见面谈。Sorvino 提议去一家 24 小时营业的餐厅边吃饭边谈,温斯坦却说他这就去她的公寓住处,然后挂断了电话。Sorvino 打电话叫了一个男性朋友,请他过来,假扮是她的男朋友。但是,温斯坦按门铃的时候,Sorvino 的这位男性朋友还没到。她说道:“温斯坦设法绕过了门卫(来到了我的房间门口),我吓坏了,打开门后,就抱着二十磅重的吉娃娃在我面前回屋,炫耀似的给他看,好像这样做有什么用似的。”接着,Sorvino 告诉温斯坦,她的新男友正在来的路上,温斯坦就很沮丧的离开了。

  Sorvino 表示,多年来她一直纠结是否要说出自己的经历,部分原因在于她知道与包括 Sophie Dix 在内的其他女性相比,她的这些经历还算好的。(Dix 说自己为了躲避温斯坦,将自己锁在酒店房间的浴室里,而温斯坦之前曾当着她的面进行。Sorvino 表示这是一个典型的不懂说“不”的案例……我一定是说了一千遍的“不”(才制止了他进一步的行为)。)但与此同时,温斯坦对于 Sorvino 的成功又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样一个事实也让她感到纠结:“作为一位艺术家,我很尊重温斯坦。我也欠他和他的弟弟一句感谢,因为我职业生涯早期的成功离不开他们,其中也包括奥斯卡奖。”事件发生多年后,她与温斯坦仍然保持着工作上的联系,并且与温斯坦的弟弟,同时也是温斯坦商业伙伴的 Bob Weinstein 保持着密友关系。(她从来没有告诉 Bob 他哥哥的所作所为。)

  Sorvino 说这些事件让她感到害怕和恐惧,并且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她向米拉麦克斯的一名女性雇员提起这些骚扰事件时,这位女性的反应是“震惊和恐惧”。之后,Sorvino 又出演过温斯坦公司制作的几部电影,但是她感觉由于她之前拒绝了温斯坦的不合理要求对她的职业生涯也有影响。她说:“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但我绝对能感觉得到,这与我对他的拒绝脱不了干系。”

  这次活动过去之后,Gutierrez 的模特代理公司给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信中表示温斯坦希望能够尽快安排一次工作会面。第二天傍晚,Gutierrez 带着她的个人简历去到了温斯坦的办公室。到了之后,她与温斯坦一起坐在沙发上,一起浏览她的简历信息。然后,温斯坦开始盯着她的看,问她是不是真的。Gutierrez 后来告诉纽约局特别受害者小组办案人员,温斯坦接着就扑向她,对她上下其手。Gutierre不停地挣扎反抗,最后温斯坦放弃了,告诉她说,他的助理会给她《寻找梦幻岛》(温斯坦当时参与制作的百老汇音乐剧)音乐剧的门票,并表示晚上会在剧场见她。

  Gutierre当晚没有去剧场,而是直接去了最近的局报案。温斯坦在那晚给她打了个电话,对她没有出现表示懊恼。她接听电话的时候正与纽约局的特别受害者部门调查员在一起,这些调查员了解了这一情况,制定了一个计划:Gutierrez 同意第二天去看这个音乐剧,并与温斯坦见面。届时,她会携带录音设备,试图捕捉到温斯坦认罪或者是提取到能证明温斯坦有罪的陈述。

  第二天,Gutierrez 在 Tribeca Grand Hotel 吧台见到了温斯坦,与此同时有几位卧底警员帮助指导她完成整个见面过程。我听过完整的录音内容,在录音中,温斯坦列举了他对其事业有帮助的多位演员,并提出为 Gutierrez 提供口音方面的训练。然后,他对她施压,要求 Gutierrez 去他酒店房间,看他洗澡。Gutierrez 反复表示拒绝,温斯坦仍然坚持,过了一会,Gutierrez 接受了他一起上楼的要求。但是,快到房间时,她站在外面的走廊处,不再继续往前走。形势愈发紧张,温斯坦不断施压让她进门,Gutierrez 则回应,“我不想进去”,“我想离开”,并表示“我想下楼”。然后,她直接问温斯坦为什么前天对她那样做。

  据一位执法人员透露,温斯坦如果被起诉,通过不断的质问方式,最有可能会被控性侵犯行为,这是一种相对很轻的罪行,最多会被判处三个月的监禁。但是,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关于这一指控的报道也开始增多,有关 Gutierrez 过去的个人生活细节信息也开始出现在小报上。2010 年,Gutierrez 还是意大利 Miss Italy 选美比赛的一名年轻的选手,当时的她参加过 Silvio Berlusconi (意大利第 74 任总理)总理臭名昭著的派对 Bunga Bunga。Gutierrez 声称自己在去到这个派对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个派对的真实性质,她也因此成为了 Berlusconi 受贿案件的目击者,目前这一案件仍然在审理之中。八卦报道还指出,Gutierrez 在青少年时期就曾指控过一位意大利商人,同样也是因为性侵,但后来却又拒绝与检察官合作。

  对于警方调查温斯坦一事的两位知情人员表示,他们没有理由怀疑 Gutierrez 的说法。其中一位知情人员是一名警方人士,他表示警方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来起诉温斯坦。但另一位知情人员则表示,Gutierrez 关于过去经历的陈述让曼哈顿地检署检察官 Cyrus Vance, Jr 感觉案情更复杂。在经过了两周的调查之后,这位检察官决定不提起控诉。他拒绝就此事发表评论,但向我提供了当时的结案陈述:“我们自始至终认真对待此案,性犯罪调查小组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在分析现有证据之后,包括对双方进行多次询问之后,最终得出无法进行刑事指控的结论。”

  当我为此事联系到 Gutierrez 的时候,她表示自己已经不能再讨论此事。知情人告诉我,在曼哈顿地检署决定不向温斯坦提出指控之后,Gutierrez 在温斯坦法律团队的压力之下,签署了一份非常严格的保密协议,其中包括一份宣誓书,声明温斯坦在录音中承认的行为其实从来没有发生过。作为回报,Gutierrez 拿到了一笔赔偿。

  《泰晤士报》曾经报道过温斯坦对于此类事情的处理方式,许多人也向我证实了这个问题。一位亲身参与了温斯坦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曾经进行过的两次和解谈判过程的前员工回忆说:“这感觉就像大卫对战哥利亚一样双方实力非常悬殊……这个既有钱又有权的家伙炫耀着自己的肌肉,平息这些指控,让其失效,摆脱困扰。”

  《纽约时报》还披露, TWC 公司一位临时前台助理 Emily Nestor 在 2014 年 12 月曾经向公司人力资源办公室提交过一份投诉。她对温斯坦行为的个人描述在这里是首次对外公开。Nestor 开始做这份前台助理工作的时候是二十五岁,当时由于她读完了法学院,开始读商学院的课程,自己就想在电影行业找一份工作。Nestor 表示,在她上班的第一天,TWC 公司有两位员工就告诉她,她应该是温斯坦喜欢的“菜”。温斯坦到办公室之后,就对她的外表进行了评论,称她是“美女”。温斯坦问她多大了,然后将其他所有的助理都支出办公室,让 Nestor 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

  温斯坦让她晚上一起喝酒,Nestor 找了一个借口来推脱。但是温斯坦仍然坚持,于是 Nestor 就提议明天早晨一起喝咖啡,她以为温斯坦不会接受。但温斯坦却接受了她的这一提议,并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他所居住的比弗利山庄的半岛酒店。Nestor 说,她之前同娱乐圈的朋友以及公司的员工谈论过温斯坦,他们都提醒她要小心温斯坦这个人,因为他名声不太好。她说道:“(所以),我那天特意穿的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Nestor 告诉我,这次会面是她“一生中最痛苦、最不舒服的几个小时”。她说道,在温斯坦表示为她提供职业帮助之后,就开始炫耀自己与其他女性,包括许多知名女演员发生过性关系。据她回忆,当时的温斯坦对她说:“我们一起可以有很多乐子,我可以把你安排在伦敦办公室,你可以在那工作,你也可以做我的女朋友。”Nestor 对此表示拒绝,之后温斯坦又要求握着她的手,她说“不行”。根据 Nestor 的说法,温斯坦对此的反应是,“女人总是愿意说不,你知道吧,就是‘不要,不要。’然后她们喝上一两杯啤酒,却又开始对我投怀送抱。” 接着他又用一种在 Nestor 听来“非常怪异的自豪”口吻说道,他“从来不需要像 Bill Cosby 那样办事”。Nestor 认为他的意思可能是说他从来没有给别人下药。她表示:“就因为不必那么做就得手从而引以为豪真的是让人感觉奇怪,这与现实和正常的社交规则简直相去甚远。”

  Nestor 形容温斯坦对她的行为是“教科书般的性骚扰”。她表示:“这就是下级员工,特别是临时员工,可能会遭受到上级领导,甚至 CEO 级别的人物骚扰的一种典型案例,主要是以提供职业上的帮助为诱饵来做交换。”她记得自己那天早晨至少拒绝过他十几次,她说道:“我说的‘不’并不是他所理解的那种欲拒还迎的‘不’,我心里很清楚这样做不合适,但我还是感觉自己被困住了。”

  在整个早餐过程中,温斯坦曾经一度中断了他们的对话,因为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大眼睛》主演 Amy Adams 在发布会的表现一事大发雷霆。之后,温斯坦对 Nestor 说,让她密切关注新闻报道,他承诺报道内容将会对他有利。当天晚些时候,果然如温斯坦所说,爆出了相关消息。温斯坦在经过 Nestor 的办公桌前还特意停了下来,以确认她确实看到了这些消息。

  据 Nestor 回忆,在那时,“我真的非常怕他,而且我知道他的人脉有多广,如果我惹怒了他,那我就不用想在这个行业发展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将此事告诉了她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又将此事告诉了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之后人力资源部门就此事联系了 Nestor。Nestor 与公司相关负责领导就此事进行了交谈,但并没有进一步追究责任:这些负责人表示她所说的任何事情他们都会告知温斯坦,对于 TWC 这种规模的企业来说这种做法并不少见。有几名 TWC 公司的前雇员告诉我,他们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完全就是个摆设。一位女高管形容 TWC 的人力资源部门是“当你不想做任何事的时候你可以去的一个地方,这在董事会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因为每件事情最终都会像漏斗状传达到温斯坦那里。”她表示,人力资源部门对于这种不当行为指控的惯有回应方式是,“这是他的公司,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离开。”

  Nestor 告诉我,公司也有一些人确实对她的遭遇表示关切。曾在 TWC 工作了近三十年的高级经理 Irwin Reiter 就曾通过 LinkedIn 向她发送了一系列消息,其中写道,“我个人表示非常抱歉,抱歉在你上班的第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还有违背你意愿的类似要求,请告知我们。”去年,在特朗普大选之前,他又联系到了 Nestor,表示“有关特朗普的这些指控又让我想到了你的遭遇”。他将 Nestor 的遭遇描述为温斯坦一系列不当行为的一部分。他写道:“在你的事件发生三周之前,我曾因为他这种对待女性的方式问题同他发生过争执。因为你的事,我同他的争吵更加激烈,我告诉他,如果你是我的女儿,那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Reiter 拒绝对此置评,但他的律师 Debra Katz 确认了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并表示 Reiter 在这些方面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都无济于事。Katz 还指出,Reiter “希望能够与外部调查人员进行全面的合作”。)

  Nestor 在临时工作完成后就离开了 TWC,虽然没有发生性侵事件,但这些经历对她影响仍然很大。她说:“我一度受到创伤,因为这种被骚扰的感觉,恐惧的感觉,让我感到非常沮丧。我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我决定不再从事娱乐行业相关工作。”

  法国女演员 Emma de Caunes 是在 2010 年戛纳电影节派对上认识的温斯坦。几个月后,温斯坦邀请她参加在巴黎丽兹酒店(Hôtel Ritz)举行的午餐会。温斯坦在这次会面时告诉 de Caunes 说,他将要和一位很厉害的导演一起合作制作一部电影,并且计划在法国进行拍摄,这部电影有一个个性强烈的女性角色。他说,这部电影是由一本书改编而来,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书名是什么了。据 de Caunes 回忆,当时温斯坦说道:“但是我会把这本书拿给你,我把它放在我的房间里。”

  De Caunes 回答说,她必须要走了,因为她要赶去主持一档电视节目,那天下午说唱歌手 Eminem 将会出现在这一节目当中,但是她还没准备好提问的问题。温斯坦一再恳请她和他一起去酒店房间拿这本书,最后她同意了。他们到房间之后,De Caunes 就接到了一位同事的电话,温斯坦同时也进了浴室,浴室的门还开着,她就以为温斯坦在洗手。

  “当我挂断电话之后,我听到浴室里有人在淋浴的声音,” De Caunes 说道,“当时我心里就想,搞什么鬼,他不会是在洗澡吧?”正在这时,温斯坦出来了,赤身站在她面前。“你在干什么?” De Caunes问道。温斯坦就让她躺到床上,并表示在此之前许多女人都是这样做的。

  De Caunes 说道:“我真的是惊呆了,但我不能让她看出我已经吓傻了,因为我能感觉到,我越是害怕,他越是兴奋。就像是一个在捕猎的猎人,猎物的恐惧能让他更有兴致。” De Caunes 告诉温斯坦她要离开这里,温斯坦惊慌失措的说道:“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就像迪士尼电影一样。”

  De Caunes 告诉我说:“我看着他,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我对他说道。‘我一直都很讨厌迪士尼电影,’然后我就离开了,狠狠地关上了门。”在走下通往大厅的楼梯时,她浑身都在发抖。与她一起工作的一位电视节目的导演证实,那天她到达录影棚时一幅心慌意乱的样子,并向她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温斯坦不停地给 De Caunes 打电话,送她礼物,并且不断地重复表示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时的 De Caunes 30 出头,已经是一名相对比较成熟的女演员了,但她不知道如果换作年轻的女演员或者胆小的女演员遇到这事会是怎样的后果。她说,多年来,她也从朋友口中听到过类似的故事。她说道:“我知道,每个人,我的意思是影视圈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温斯坦甚至一点都不加掩饰。我是说,他做这种事的时候,许多人都牵涉其中,甚至看到了他的那些行为,但是每个人都感到害怕,都没有说出来。”

  90 年代初的一个晚上,女演员 Rosanna Arquette 来到贝弗利山庄酒店,她本来是要与温斯坦共进晚餐,为的是来拿新电影的剧本。到酒店之后,Arquette 才被告知要到酒店楼上温斯坦的房间去见他。

  据 Arquette 回忆,她到了温斯坦的房间之后,温斯坦给她开的门,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他说自己脖子酸痛,需要,Arquette 就说,那她可以为他推荐一位优秀的师。“然后他抓住我的手,” Arquette 说道,并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Arquette 甩开了他的手,但被温斯坦再次抓住,并拽着她的手靠近他的。Arquette 说道:“我的心跳加速,当时我是处于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紧张关头。我对温斯坦说‘我绝对不会那样做。’”

  温斯坦告诉她,如果她是要拒绝他,那她绝对是在犯一个很大的错误。然后他点了一位女演员和一名模特的名字,他说正因为她们服从了他的要求,才在各自的事业上取得了成就。Arquette 说她给出的回答是:“我永远不可能是那种人”,然后就离开了。

  Arquette 表示,在她拒绝温斯坦之后,自己的职业生涯确实受到了影响。她相信,有一次她失去了一个角色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告诉我说:“多年来因为这事我的事业也变得步履维艰。”之后,她又出演过温斯坦参与制作的一部电影《低俗小说》,但她表示自己之所以能出演只是因为这是个小角色,并且也是因为温斯坦对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昆汀·塔伦蒂诺(Quentin Tarantino)比较尊重的缘故。Arquette 表示,她之所以选择沉默是由于畏惧温斯坦的权势以及睚眦必报的作风。她解释说:“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找到你,让你保持沉默。这会让人很受伤,这就是温斯坦的作风。”

  温斯坦的这种惯用伎俩自然不止使用过一次。演员 Jessica Barth 告诉我,她是在 2011 年 1 月金球奖晚会上见到的温斯坦。之后,温斯坦就邀请她参加半岛酒店的一次商务会议。当她到酒店之后,温斯坦打电话让她上楼到他的房间。当时温斯坦向她保证说“没事”,只是因为她的知名度很高,所以他“谈事情”的时候想找个私密点的地方。到房间之后,她发现温斯坦准备了香槟和寿司。

  Barth 表示,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温斯坦表示可以让她参演一个电影角色,其中也提到要求她为他在床上进行。她回忆当时温斯坦说道:“那,如果我们都喝了一点酒,然后我脱了衣服,你来给我怎么样?”,而 Barth 的回答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当她走向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温斯坦猛然开始抨击她,说道她需要减肥“才能与 Mila Kunis 竞争”,然后他又承诺为她安排与一位女性高管见面,这显然是安抚她的一种手段。Barth 告诉我说:“他给了我那位女性高管的电话,我走出房间之后,便开始放声大哭。”(事件发生后,Barth 便将此事告诉了两位朋友,她们也向我证实,当时 Barth 确实向她们描述了自己的这一经历。)Barth 说,温斯坦承诺她的与女性高管的办公室会面安排似乎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她说道:“我就知道他只是在胡扯罢了。”(这名女性高管并未对此置评。)

  温斯坦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公司的日常运作。TWC 公司多名现员工和前员工所透露的一种会面安排模式与我采访过的多名女性的叙述相符。这些员工不愿意透露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担心自己在影视圈的职业生涯会受到影响,并且他们签署的工作合同中有附带条款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一位女性高管告诉我说:“温斯坦为一些有抱负心的女演员和模特安排过很多次的这种会面,他通常是约她们深夜会面,通常在酒店吧台或者是酒店房间。并且,为了让这些女性放低戒备,他通常会先请一位女主管或者是助理同他一起进行会面。”这位女高管也曾多次收到参加这种会面场合的要求,但她都拒绝了。

  这位高管表示,其他员工也卷入温斯坦这种会面安排让她感觉特别的不安。她说:“这些管理人员或者是助理人员就像是诱饵一样来吸引这些女性放下戒备,安心前来。然后温斯坦会支走其他人员,只留这名女性自己与他独处一室。他们应该能感觉到这并不是适当的行为,应该也不安全。”

  TWC 的一位前雇员告诉我说,她经常会被要求参加这种会面的开始环节,而在很多情况下,这种会面都会从白天改到晚上,从酒店大堂改到酒店房间。她表示,温斯坦的这种行为很无耻。这位前雇员表示,之前在一次与一位模特的会面时,温斯坦转向她,说道,“告诉她我会是一个多好的男朋友。”她表示,如果她拒绝参加这样的场合时,就会激怒温斯坦。通常,她的工作就是联系那些温斯坦感兴趣的女性,这些女性在她的电话通讯簿中都归在“温斯坦的朋友”标签类别内。她接着说,在她为温斯坦工作的那些年里,这种会面模式几乎就没有中断过。她表示,在 Gutierrez 到局进行指控之后,“这种行为确实停了一段时间,但他好像无法自拔,几个月后,他又开始了。”

  有两名协调这种会面的工作人员表示这样的工作让他们感觉有违道义。其中给一名男性前雇员指出,许多女性似乎“不知道这些会面的真正性质”,他表示他所见的大部分会面似乎都是经过双方一致同意的,但也有些看上去并非如此。其中有关一位年轻女性的经历让他印象格外深刻,他表示:“这种感觉很糟糕,因为你能想到,这位来自他国异乡的年轻女性,正在房间里等着温斯坦,而我们不会进去打扰他们。”他对我说,自己从来没有收到协调温斯坦与其他男性会面的工作要求。

  提供给我这些信息的员工,无论是前高管还是助理,都没有因为这些不当行为而辞职,但很多人也表达了愧疚和后悔的感觉,怪自己的不作为,怪自己没有及早说出来。他们也谈到了在米拉麦克斯、TWC 以及整个娱乐行业对于性侵犯行为的缄默文化现象。

  温斯坦和他的法律、公关团队在过去数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通过各种方式压制这些控诉。近几个月来,对于温斯坦的控诉声音越来越响。温斯坦和他的助理们开始打电话联系本文提到的许多女性。温斯坦要求 Argento 去见一位私家侦探,为他作证。一位最初接受我采访的女演员后来也找到我,要求将她的指控从本文中剔除。她对我表示:“我很抱歉,他们用法律手段来对付我,我没有追索权。”除此之外,温斯坦和他的法律团队还扬言要起诉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多家媒体。

  本文中提到的几位公司前高管和助理表示,他们也都接到了温斯坦的电话,他想要试探他们是否与我有接触,并对他们进行了警告。这些员工选择继续出现在这篇文章中,部分原因在于他们认为随着最近对于包括 Cosby 和 Ailes 在内的知名人士相关指控的披露,问责文化氛围正在不断强化。对在伦敦签署的两次事后保密协议知情的一位前行政人员告诉我;“我认为,我们中的许多人在这么多年里都想过,或者说也期盼这些事情能早点浮出水面,现在我认为这是正确的时机,大环境也合适,我们需要讲出。”

  那位拒绝参与到这种特殊会面安排的女高管告诉我,她的律师告诉她,由于她违反了雇佣合同中的保密协议,她很有可能要承担数十万美元的违约金。但是她表示:“我相信这比保密协议更重要。如果确有其事,那就能有更多的人站出来确认这件事或者证实受害者的说法,这才是正义之事。我多么希望能够为她们做的更多,我当时应该去阻止这些事情,但是现在我只能这样做了。”

  之前曾扮演“诱饵”角色的一位前雇员告诉我,“温斯坦这样有组织性地去做这样的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她说,自己经常想到温斯坦有次在办公室发完脾气之后,自言自语说得一句话。这句话让她感到如此不安,当时的她拿出手机,一字不落的将它记在了备忘录里:“我做过一些事,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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